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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脸一沉又赶紧笑，到底是客，嘴上不能说难听话，却还是开口道：&ldo;我这地儿转个身都难，还谈什么租不租的。&rdo;石桂就指着她门前这一块：&ldo;我就租你门前这一块空地，支个摊儿，好让我卖饭，我两个伙计能在屋里躲一躲日头，既有人来买饭自然就有人买水，你既得了租钱又卖了汤，这笔生意可不亏。&rdo;老板娘怔得一怔，门前这一块空地，也就半个屋檐，给两张凳子，就能收租，倒比光卖糖水要强，石桂又笑：&ldo;我在你这儿租了地方，自家摊上就不卖糖水了，一碗糖水三文钱，若是跟我的饭一道卖，就算一文，您算一算，是不是赚。&rdo;老板娘一听要降了价卖，倒没立时就不乐，算了一笔帐，不肯放过石桂这块肥ròu：&ldo;我且听听，这租钱怎么算？&rdo;石桂伸了两根手指头：&ldo;二钱银子一个月。&rdo;二百文钱租一个月，以租钱来说太低，可只是租门前这块空地，那算起来可就又多了。老板娘想得一回，张口道：&ldo;咱们这夏日里可长呢，要到秋天，满打满算也得过了重阳节，你一气儿肯租五个月的，我就同你立契。&rdo;石桂笑起来：&ldo;五个月就五个月，不管刮风下雨我出不出摊儿，都给你租钱。&rdo;说定了就要写，又问那老板娘：&ldo;卖糖水的事儿思量思量，总之不会亏。&rdo;老板娘还不肯，一条街上的铺子都卖三文一碗，里头还有料，价钱已经极便宜了，再卖得贱哪里有赚头，石桂也不强求她，她让小二搁下碗到别家铺子里头借了纸笔来，石桂签了契约，她一看石桂会写，反怕她纸上动手脚，略一犹疑，带着纸留下伙计看店，自家去问人。伙计道：&ldo;你在这儿卖没生意，咱们这铺子一日就这点子流水进帐，在这儿支摊子可不亏本了。&rdo;懒洋洋往桌上一倚，趁着老板娘不在，自家舀了一碗汤喝。阿珍看得弹眼落睛，眼儿瞪大了，嘴巴也张着，她当然知道石桂厉害，她们俩说的话也是半通半不通，一半儿还得靠着松箩解释，可却知道坐在这儿一碗雪水没喝尽的功夫，石桂就又做成一笔生意。老板娘拿了契约进了门，慡快按下手印，这样的冤大头往哪里找去，按了印才问：&ldo;你这是卖什么？这一条街可什么也不少，你生意不好可不能赖在我身上。&rdo;石桂笑起来：&ldo;老板娘可知道石记？&rdo;老板娘面上一动，指着石桂说不出话来：&ldo;那码头上卖饭的？石记？竹筒饭？&rdo;她是个卖糖水的，间壁两间铺子却是卖饭卖菜的，小炒ròu再加酒，盛上一碗饭，原来生意算得好，午间没多少人，夜里人总是多的，哪知道石记一开张，吃小炒菜盖饭的人生生少了一大半儿。她要在这儿卖盖饭，老板娘立时换过脸色，又细问起来：&ldo;你那个糖水，是怎么算的，我原来就不赚多少了，再饶去两文钱，我赚什么。&rdo;石桂拿勺子搅一搅碗：&ldo;大热天喝汤解暑气，里头东西甜腻腻的，这些个工人哪里肯吃，只消煮些绿豆水冬瓜茶，里头不必有料，光要汤解渴就成，你自然知道怎么煮更多些。&rdo;没料的糖水还更便宜，盖饭口味重，吃了盖饭喝杯糖水，一文钱一杯，图的就是薄利多销，石桂都跟她定了契了，便笑起来：&ldo;玉米须也好酸梅汤也好，带些味儿就成，也不能天天料不足，总得有两天是好汤水。&rdo;进来真要喝甜汤的也一眼就明白了，一个有料一个没料，竹杯一杯一文钱，也就是有些甜味有点凉意，价钱公道，她自知石记的生意好，一天还不卖出五六百份饭去，人人吃她一杯甜茶，一天就是半两银子的收益。巴掌一拍牙一咬，这地儿若不是自己的房子，早早就做不出花销了，这下肯了，石桂又给她立契，老板娘笑起来：&ldo;这还写什么。&rdo;石桂道：&ldo;白纸黑字，我还是写明白好些。&rdo;老板娘这回不找人看了，听石桂念一回，伸手按了印，喜子跑进来，头脸都是汗，指着一片看不见尽头的人潮道：&ldo;吴大哥拿了头奖！&rdo;石桂一下子立起来，挂在胸前的大银锁一颤就叮叮当当细碎的响，脸上笑开来，拉了喜子道：&ldo;当真？红船赢了？&rdo;&ldo;可不，都挂起旗子来了，还放了火炮呢，听见什么，嘭嘭的响。&rdo;人声灌耳，哪里还听得见炮声，若不是喜子找来，都不知道赛舟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