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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夫人捏了一个送进口里，撑着头略歇一歇，问起石桂饭铺的生意来：&ldo;我倒不担心，你这生意不怕做不好，有什么难处开口便是了。&rdo;石桂把营地上闹事的事儿说了一回：&ldo;陈管事把夜里的饭也包给我了，特意来谢谢夫人的。&rdo;倒反纪夫人逗笑了：&ldo;这是嫌弃你料太足了。&rdo;笑完了又道：&ldo;才刚右参议的夫人说要搭个戏台子，城里连唱上三天才好，若是这事定下，我再看看有没有用得上你的地方。&rdo;她是不赞成搭台唱戏的，可布政使这是六十大寿，右参议夫人又好容易压过她一头去，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筹备，说是来找她讨主意的，却已经胸有成竹，布政使夫人就是喜欢这热闹劲儿。丫头送上两个冰碗来，纪夫人嘴角露出些笑意来：&ldo;这是我女儿信里写的，说是那边到了夏日里都要吃冰碗扒糕，我叫人做出来，你倒是个有口福的。&rdo;说话间虽笑，眉目之间却有隐忧。石桂不知就里也无法开解，倒是纪夫人身边的姑姑一语道破：&ldo;若真是战事吃紧，大姑娘怎么还有心思预备了这些送来。&rdo;石桂且不知道北边打仗了，吃得一惊，纪夫人却道：&ldo;看着送来的东西确是好的，就怕她是有意瞒我，故意备了这些送来。&rdo;石桂更不知该如何接话，那姑姑递了眼色过来，她笑得一声：&ldo;从来都听说四海升平，圣人文韬武略四海皆知，夫人也不必太过挂心。&rdo;纪夫人眉头却未松散，到底是当娘的，怎么会不忧心，石桂看她乏了，有心要告辞，几个姑姑却拉着不住说话，石桂只得说一说端阳节里看赛龙舟，又说夜里放的烟火。她说话算不得有趣，原来石桂在叶氏跟前也不是凑趣儿的，纪夫人这口气顺了，冲她点点头：&ldo;在望海楼上看，倒你看的不同，也没甚个炸ròu丸子好吃。&rdo;她有了笑意，丫头们俱都松一口气，石桂走的时候，那位姑姑把她送到门边：&ldo;姑娘常来，陪我们夫人说说话，她不爱同那些官夫人们打交道，倒是姑娘跟叶姑娘这样的，我们夫人很喜欢，姑娘不必拘束。&rdo;石桂是带了礼来的，那姑姑也预备了回礼：&ldo;知道姑娘先搬了屋子，给姑娘送些乔迁礼去。&rdo;她也奇怪怎么夫人就单单看重了石桂，叶文心好歹还是官家女出身，石桂却是个奴身，也问过一回，纪夫人只说喜欢她这样自强的，这才多加照拂。石桂谢了又谢，回去的路上想着明月说海上难免也有战事，心里倒有些担忧，只这会儿还不见乱象，国库充盈武备丰沛，一时倒也不担心，往铺子里头买了些厚布，给石头爹的衣裳做了许久，再给他做两鞋，等过一阵，托了肖娘子送过去。她才一回家，就见喜子蹲在门口等着她，看见她眼睛一亮，跳起来奔到石桂身边：&ldo;娘说，明儿请爹吃席。&rdo;这回也不把她们藏着掖着了，大家坐圆了一桌，吃一顿团圆饭，石桂手里捏着厚布针线，冲喜子点点头：&ldo;我知道了。&rdo;回屋摸出炭笔画起鞋样子来，她的箱子里头还留着秋娘石头的鞋样子，到了宋家还做了这许多，拿出来纸都已经旧了，鼻子一酸，一气儿画了三四双出来。纳鞋底fèng鞋帮，把鞋底纳得厚厚的，一个晚上做了两双鞋，秋娘分明看见了，还拿起来看一回：&ldo;你这针线可比原来生疏了，往后要嫁人可怎么成，拿你爹的鞋子练练手，给千里也做一双。&rdo;秋娘一眼就知道这是石头爹的尺寸，石桂捏着云头，除了点头说不出应她的话来，秋娘却列起了菜单子，她是正经当席面来做，总得有凉有热，就跟村子里头办席似的，一家子像样吃顿饭。只请了石头爹，半个字也没提俞婆子，秋娘还裁了一件新衣，这还是她跟石桂团圆之后头一回自家要做新衣裳，她是极少做新衣的，好年华过去一半，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石桂见她肯做衣裳，非得给她做两件好的：&ldo;娘也总得有两件出客衣。&rdo;秋娘挑了沉香色，叫石桂一口驳了：&ldo;娘还年轻，怎么穿这老气衣裳，依着我看换一件丁香的，挑个四季海棠葡萄纹的。&rdo;秋娘脸上都发红，石桂果真给她做了一身，包头腰带帕子件件不少，还替她精工细做了一双绣着双蝠的鞋子。秋娘早早浆洗过了，就预备着等那一天穿，石桂托了肖娘子把衣裳送给石头爹，到那一天，一家子穿得干干净净坐在一处，开了这个口，后头许就好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