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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板着，言语间有很强的排斥，甚至是鄙视，&ldo;去年清明爸妈回家，工棚里丢那么多东西，连被子和床垫都被偷了，除了工人，谁会偷拿那些东西？&rdo;&ldo;他们哪儿来的都有，文化水平低，素质又差，手脚绝对不干净，偷个东西还不就是家常便饭……&rdo;话声戛然而止。张瑶后知后觉前头还坐着个人，她眨眨眼睛，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脑袋和宽阔的肩膀，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半响，张瑶尴尬的挤出笑容，&ldo;戚大哥，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rdo;戚风的食指跟拇指用力，碾灭了烟屁股，他笑了笑，&ldo;没事。&rdo;张瑶懊恼的抓抓头发，抬头看后视镜，黄单也看她，俩人眼神交汇，她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车里的气氛不怎么好，三人不再有言语，一路沉默着到目的地。下了车，戚风对黄单道谢，他双手插兜，慢悠悠朝着后面的那排宿舍楼走去。张瑶把视线从男人的背影上收回，&ldo;哥，你说戚大哥是不是生气了？&rdo;黄单拿出后备箱的皮箱子，他无法理解，仅仅是来三天，行李也需要用皮箱子装？听到张瑶的问话，他说，&ldo;那个人没有生气。&rdo;张瑶不信，接住皮箱子说，&ldo;真的？&rdo;黄单点点头，男人当时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挺无所谓的，又或者是听多了，听惯了，也听腻了。再说了，快四十岁的男人，走南闯北了很多年，在社会上混成老油条，心境和不问世事的小朋友不同，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计较。小卖铺里的灯亮起来，张母出来开的门，身前挂个围裙，&ldo;小瑶，妈给你下碗面，吃了再睡。&rdo;张瑶打哈欠说不吃了，&ldo;妈，这都五点了，我吃了就睡不着了。&rdo;张母把她的皮箱子拉到里屋，&ldo;不吃怎么行，多少要吃点再睡，不然饿着睡觉，对肠胃不好的。&rdo;张瑶没有再坚持，知道说多了也不起作用，&ldo;行吧，你给我下一点点，油盐都少放一些，别给我煎蛋了。&rdo;&ldo;还煎蛋呢，冰箱里连个鸡毛都没有，明儿你跟你哥进货去，顺便买点鸡蛋回来。&rdo;张母冲外面喊，嗓门本来就大，这次像是在故意往上扯，&ldo;志诚，妈下两把面，你也吃一碗啊。&rdo;黄单在把门的另一边也拉开，&ldo;好哦。&rdo;这么大动静，张父还在床上躺着，没起来的意思。张瑶的眼珠子一转，小跑着去找黄单，笃定的语气，见怪不怪的表情，&ldo;哥，爸妈吵架了？&rdo;&ldo;嗯，吵了。&rdo;黄单无意间瞥到对面的墙上趴着一只大蚊子，他没说话，走过去抬手就是一下。纯粹是无意识的行为。那蚊子吃太饱了，反应迟钝来不及飞走，死在了黄单的一掌之下，刷白的墙上多了一小滩血迹。黄单的手掌发麻，他的眉心立刻就蹙了起来。张瑶见她哥把腰背攻了起来，似乎很难受，就凑近点询问，&ldo;哥，你怎么了？&rdo;黄单的声音里有哭腔，&ldo;手疼。&rdo;张瑶看到一滴泪水从她哥的眼睛里掉下来，她呆滞很久，眼睛震惊的瞪到极大，见鬼般的扭头大声喊叫，&ldo;爸，妈，你们快来看啊，哥打蚊子打哭啦‐‐&rdo;黄单，&ldo;……&rdo;里屋床上的张父发出声音，火气很大，&ldo;喊什么呢？&rdo;张瑶跑过去开门，&ldo;爸，哥哭了。&rdo;张父看看自己的女儿，&ldo;你这坐了一晚上的火车，怎么还这么疯？&rdo;张瑶翻白眼，&ldo;没疯啊，哥真的哭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爸，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看，骗你我是小狗。&rdo;提到狗，她就想起豆沙了，脸上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张瑶的眼睛红红的，难过的说，&ldo;爸，一定要把小偷抓到，我们要给豆沙报仇。&rdo;张父闷不做声，不瞪人不说话的时候，像个可怜的老头子。他希望大家都顺着自己的意，别逆着来，否则就会发脾气，那模样可怕，儿女都不敢跟他说话。张瑶吸吸鼻子，上厨房去看了看，就又去了外头。黄单坐在木板钉的凳子上，他低垂着脑袋，默默的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