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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撑着清明,颤抖着嘴唇道:“你……胡说!你有证据吗?!”
高琛眼中闪着得意的光,“你左肩上那道疤,看着不显眼,可一旦流言散出去,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查呢?那是为夏国皇帝试毒留下的,大夫一验便知,伪装不成刀伤。”
“什么?我的伤是……试毒……”季允一手抚上左肩,一手用力按住头,眉间锁着痛苦,“我在越国醒来时,身上只写着姓名生辰,旁的都不记得了。”
高琛大笑两声,“原来你屈居侯府多年,不是为了报仇,只是因为忘了?——那我就来给云少将军讲讲过往。”
高琛讲了云季两家祖上的功勋,讲了夫妻将军年轻时的战果,讲了他们一心忠君将襁褓中的孩子献给皇帝试药,讲了云骁自幼习武颖悟过人,讲了焦山之战越军屠城的惨状……
季允渐渐站不住,抓着铁栏大口喘气,脸上失去血色,“你、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夏人都知道。”高琛长叹,“我也是夏人,在焦山失去了父母,逃亡越国,混迹朝堂,可我永远记着我的来处。”
咣的一声,季允全身的重量倚在铁栏上,指尖握得发颤发白。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他在战乱中失忆,父母为他捏造了季允的身份,缝在他身上,以便越人捡到他时当做。季在夏国是大姓,越人不会怀疑他的出身,只有肩上那道伤十岁起就带着,出卖了他。
可他父母身为将军,为何不将独子托付亲友,反而要改换身份送来越国?若此举是为了让他潜伏越国,为何不给他留下书信?
“你来越国,是为了报仇?”季允问。
高琛一愣,眼珠转了转,摸了把鼻子,“对,我毕竟是夏人。这些年我在朝堂帮着马丞相为祸越国,就是希望它早日覆灭。”
季允刚要再问,却听他恶狠狠道:“而你,竟视临川侯为主!临川侯在焦山之战中统掌军备,是杀害你父母的头号帮凶,残害你七年——如今他给一点小恩小惠,竟骗得你摇着尾巴做他的狗!”
季允陡然踉跄,额头淌下大颗汗珠,紧绷的身体抖个不停。
他似乎被戳穿了,他对临川侯的忠心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是夏国将军之子啊。
“你以为他真心待你?施恩于你,无非是指望你学成后入他麾下,替他杀夏人,杀你自己的同胞,壮大他的声名。哪日厌倦了你,杀你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高琛突然握住他抓铁栏的手,他惊得缩回,对方竟也不管,张开双臂状似癫狂,“你身上流着夏人的血,你该回夏国去!回去做个大将军,杀到越国,亲手宰了那个临川侯——为父母族人、为焦山埋骨的夏国英灵报仇!”
字句砸在季允耳膜上,他神智混乱,眼前阵阵发黑,竟闪过数月前的某天,他举着匕首在侯府牢房刺伤众人的一幕。
遍地鲜红……那才是他真正的血性!
“或者,临川侯的牢房就在不远处,你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临川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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