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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鱼心里叶家这样的大户,不赚白不赚,江南之财十之八九都被他们捞走,没道理需要出力的时候还得全靠老百姓自己发善心互相救助,便拍拍阿公的肩膀道:“咱们什么也不用做,只每日让爹多带点汤水去分给同僚。”
张阿公将信将疑,让鱼姐儿再三保证不会拉着车到叶知县家门口叫卖才落了半颗心回肚子里。
第二天一早,赵掌柜就欢天喜地地拉着无数金银花回来,专在工位上等张阿公。
张阿公又犹豫了,这会儿反悔保和堂还不得赔死?
赵掌柜见张阿公愁眉不展,知了原委就沉思起来,他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想着白花花的银子,保和堂该翻修的屋顶,但让自个儿赔本那也不可能,只做惯了生意,转头就想出法子来,道:“上赶着的东西哪讨得了好儿,鱼姐儿的法子就很不错嘛,”
就是这孩子出门少些,还不知大周朝有成药坊,专给流离失所的穷苦人看病,这是帝后自己的药坊,不归国家,近些年一直没什么大作用,药材贵得很,皇帝内库再多还能有穷苦人多?也就是个摆设吉祥物,但他们也不是不想立功。
有欲望就有买卖,赵掌柜抚着肥肚皮笑,“得再让成药坊和叶知县一起,大家做三方见证。”
不然他们辛辛苦苦让利,倒让些虫子肥了荷包。
叶知县正为此事焦头烂额,老家已贴钱送了许多药材走运河过来,但城里城外这许多人都要用,也是杯水车薪,现下上头的目光都放在河南道,哪顾得上身家丰厚的江南?
流民没吃饱,天没凉起来,让他放人进来那是不敢的,咬咬牙狠心在外头给流民划了块儿荒地,让天凉了自个儿去搭房子,他联合南水县的大户一块儿出粮食给流民裹腹,但毒日头底下一日也只有晚上那一个时辰开得工,眼见着外头的人越来越躁动,他晚上睡觉都做噩梦。
河南道官场的血还没干呢!多少眼睛盯着他想往这儿来?
叶知县回来几日就瘦了三斤,旁边小厮上前道:“老爷,该用膳了。”
叶知县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染上一层薄黄,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主仆二人一路无话走到衙门食堂,最近大伙儿办公归家都晚,他都是在衙门跟大家一块儿吃了才回去。
就这一小截路,两人就出了一身湿汗,食堂头没得冰盆,跟蒸笼似的,家贫些的小吏都忍着热,在里头苦熬,如今菜米皆贵,在衙门吃了还能给家里留点儿银子。
张大郎想着女儿媳妇,除了午饭从不在衙门吃,回家前便将剩下汤剂递给手下的兄弟,嘱咐明儿再还了他。
三个捕快家里都没地,在南水县开着小商铺过活儿,往日也算滋润,如今久不补货也想着省几个钱,便一块儿去了食堂。
衙门都供应的素菜,仅有道鱼汤算得上荤,几个汉子打了满满一碗,将金银花露各分了几口,清淡的雅香在一堆汗味中格外出重。
打外头进来的叶知县看着这三人神采奕奕埋头扒饭的样儿,便问:“你几个晒了一日怎还有精神头儿?”
旁边的小吏捕快热得下咽都难。
马高放了筷子,将水囊往桌上一放道:“我们头儿家里做了解暑药。”
叶知县揩了汗,取了干净碗往里倒了一半,闻闻味儿就笑:“你们捕头倒有钱,这个时候还能做熟水消夏。”
邓辉想想道:“张捕头家也才渐起来,听他说这个不值钱哩。”
不值钱?
叶知县眉头一动,将碗中黄汤一口喝了,感受到丝丝凉意从喉头直涌入心底,眯眼赞道:“这东西倒是不错,你说的张捕头是哪个张捕头?”
马高道:“张春生张捕头。”
叶知县瞬间就想起那只威风凛凛的巨猪,一下怔住了。
张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是怎地,上回他去大桃乡也没见着呐。
马高几个不敢吃了,都站起来等知县问话。
小厮拽了下老爷的袖子,叶知县才回神招呼他们坐下,笑道:“他们家人倒是有趣,老出稀罕事儿。”
又放了些碎银到马高手上,伸手取了水囊道:“明早让张捕头带着他家大夫来找我,这水囊我倒是亲自还了他去。”
马高得了这一注赏,高兴得几下吃尽了饭,忙不迭往张家送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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