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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情况出现了,沈祥在使用银针探查尸身喉部时,发现银针触碰之处竟然变为了青黑色,而且颜色无法擦去,这分明是砒霜中毒的一个显着特征。此情此景,让沈祥陷入了困惑与犹豫。
在一旁观察的沈彩泉洞察了沈祥的疑虑,忍不住问道:“葛品连究竟是怎么死的?”沈祥思索片刻,提出了生烟土中毒的可能性,认为这可能是导致葛品连死亡的原因。
然而沈彩泉对此提出了质疑,坚称生烟土中毒通常源于主动吸食,与葛品连的死前状态并不相符,他坚持主张葛品连是砒霜中毒身亡。两人在现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在这场激烈的争辩中,他们都忽略了极为关键的一点——用于检验尸体内毒物的银针并未经过皂角水清洗,其检测结果的有效性因此大打折扣。
最终,在一团混乱与匆忙中,沈祥做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声称葛品连死于服毒。
目睹这一切的县令刘锡彤,面对这份漏洞百出的仵作报告,却如获至宝,他顺水推舟,借机将矛头指向了杨乃武与毕秀姑,指控他们合谋毒害了葛品连,从而一手策划出了一场震惊朝野、曲折离奇的冤案。
在阴森的大堂之上,小白菜——葛品连之妻,被强行带至公堂受审。她遭受了残酷至极的刑罚,双手十指被拶夹,胸部更是被烧红的铁丝刺透,背部更是承受了滚滚沸水的烫烙(据《申报》记载)。在如此惨无人道的逼供之下,小白菜身心俱疲,终于被迫按照县令刘锡彤的设计,假认自己与杨乃武因不正当关系而谋害了亲夫葛品连。
凭借着这份得来不易的所谓“招供”,刘锡彤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地迅速下令逮捕杨乃武归案。然而,杨乃武身为新晋的举人,按清朝律例本不应遭受刑讯。刘锡彤为达目的,狡猾地上奏杭州知府陈鲁,请求剥夺杨乃武的举人资格,以便合法对其用刑。按规定,此事还需层层上报,由陈鲁转报浙江巡抚杨昌濬,再由杨昌濬递交给清廷御批。然而,在同治皇帝的批复还未下达之前,急不可耐的刘锡彤已迫不及待地对杨乃武实施了严刑拷问。
面对这凭空捏造的罪名,纵然经历多次审讯,杨乃武始终坚贞不屈,矢口否认。刘锡彤见状无计可施,只得再度提审已然心有余悸的小白菜。面对恐怖的刑具,小白菜颤栗不止,不敢改变先前的供述。刘锡彤便据此认为案件已经“水落石出”,并洋洋得意地将所谓的验尸记录与审讯详情上报给了上级陈鲁。
恰在此时,同治皇帝的御批终于下达,命令将杨乃武、小白菜二人解送杭州府进行二次审理,以求真相大白。
杭州府知府陈鲁,一向鄙夷读书人,主观臆断杨乃武是个喜欢挑事、专司诉讼的不安分子。因此,当杨乃武甫一抵达杭州府,旋即遭遇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酷刑:先是痛苦不堪的跪钉板、炙热灼人的跪火砖,再到令人骨裂筋伤的上夹棍、吊天平架,残酷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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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轮又一轮的刑讯逼供下,杨乃武终究肉体凡胎,无力抵挡,被迫承认了与小白菜通奸,并用砒霜毒杀了葛品连。至于至关重要的砒霜来源,杨乃武被逼无奈,只得编织了一个谎言,说是从仓前镇“爱仁堂”药铺店主钱宝生那里,借口灭鼠而购得。
陈鲁闻得这般“口供”,大感满意,认为此案已了结,迅速做出裁决,判处杨乃武死刑立即执行,小白菜则被判凌迟处死。随后,他将该案结果上报给了浙江臬司蒯贺荪。
浙江臬司蒯贺荪接手此案后,内心产生了疑窦。同样是举人出身的他难以接受,一个刚刚步入仕途的新科举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甘愿放弃大好前程,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毕竟,对于杨乃武而言,中举就意味着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为此,蒯贺荪决定亲自复审杨乃武和小白菜。然而,他所不知的是,这对饱受摧残的男女,早已在严刑之下耗尽了所有的抵抗意志。面对蒯贺荪的审讯,回忆起过往的种种黑暗遭遇,他们已经万念俱灰,只求速死,不愿再忍受更多的皮肉煎熬以换取翻案的机会。因此,蒯贺荪得到的依然是之前的“供词”,丝毫未能动摇原先的判决。
蒯贺荪为进一步核实案情,特意召见了余杭知县刘锡彤和杭州知府陈鲁,询问他们在审讯过程中的具体情况,是否有违法操作或冤枉无辜。然而,急于结案的两人,怎么可能承认曾滥用酷刑迫使无辜者认罪?他们一致保证,此案铁板钉钉,不存在任何冤情。
蒯臬司面对如此局面,只能摇头惋惜,感叹这位年轻的新科举人真是误入歧途。无奈之下,他只能按照司法程序,将案卷递交给浙江巡抚杨昌溶审核。
鉴于杨乃武曾经的身份,杨昌溶不敢轻忽,特派候补知县郑锡滓乔装打扮,秘密前往余杭暗中查访。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郑锡滓不仅没有深入调查,反而一头扎进刘锡彤家享受美食美酒,收受了刘锡彤的贿赂,对杨乃武供述的药铺“爱仁堂”及其伙计“钱宝生”(实为钱坦)的真实情况置若罔闻。事实上,这名“钱宝生”是当地乡绅陈竹山找来的替罪羊,他受到恐吓后不得不违心承认卖给杨乃武砒霜。
酒足饭饱的郑锡滓返回杭州后,竟拍着胸脯担保此案确系“公正无私”,毫无冤情可言。杨昌溶见状,基于现有“证据”及郑锡滓的调查报告,认为此案证据充分,遂迈出最后一步,将此案正式上报朝廷,等待刑部的回文核准执行杨乃武和小白菜的死刑。
眼看杨乃武和小白菜的命运即将走向绝望的终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翻案希望渺茫。
故事并未就此落幕,一场惊天逆转正在悄然酝酿,等待着揭开真相的那一刻。
就在各级官员翘首期盼刑部的审批回复期间,身处囹圄、心如死灰的杨乃武,在胞姐杨菊贞竭力恳求与激励下,强忍绝望,颤抖着手写下了那份泣血的申诉状。这份状纸承载着他沉冤待雪的最后希望,由他新婚妻子詹彩凤——即杨詹氏的妹妹,怀抱坚定信念,奔波于杭州各大衙门之间,试图洗刷冤情。
一路申诉却处处碰壁,徒劳无功。面对一次次挫败,杨菊贞并未妥协,她深知弟弟的清白唯有通过最高途径才能昭雪,于是毅然决定亲自携带申诉状北上京城,直接向皇帝告御状。
初次上京之路充满艰辛,杨菊贞四处碰壁,财力几乎耗尽,孤立无援之际,幸得当时赫赫有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慷慨解囊,给予援助。虽然初次尝试告御状未能如愿,但她并未气馁。在同治十三年(1874年)炎炎七月,杨菊贞携同詹彩凤再次踏上了艰难的进京之旅。
这次,她们在胡雪岩穿针引线下,有幸接触到时任刑部官员的浙江同乡夏同善。夏同善的出现,仿佛一线曙光照亮了这对姐妹孤注一掷的申诉之路,预示着这场扑朔迷离的冤案将迎来峰回路转的关键转折。
在浓厚的乡土情谊驱动下,夏同善这位刑部官员伸出援手,为杨家姐妹铺设了一条寻求公正的道路。他建议她们逐一拜访京城内的三十多位浙江籍高官,并将满载冤情的状纸分别送达步军统领衙门、刑部以及都察院,力求扩大影响,唤醒更多正义之声。
同时,夏同善并未袖手旁观,他深知此案非同小可,遂果断将案情通报给刑部右侍郎翁同龢。翁同龢在详细审阅诉状后,深深被其中的冤屈激起义愤,遂奋笔疾书,起草了一份激昂的奏折,直呈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两位宫中主宰。
慈禧太后在阅读奏章后,心中涌起同情之意,遂颁下一道震撼朝野的懿旨,特别指定浙江巡抚杨昌濬必须重启此案,彻底查明真相。
面对皇太后的亲自干预,杨昌濬不敢有任何怠慢,只得硬着头皮,调集了湖州知府锡光、绍兴知府龚嘉俊、富阳知县许嘉德以及黄岩知县陈宝善四位官员,组成了一个阵容强大的联合审查团队,共同对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进行重新审理,以期拨云见日,还事件一个清晰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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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案件热度攀升,上海《申报》紧抓社会焦点,连续追踪报道,使得杨乃武与小白菜的冤案犹如烈火烹油般迅速燃遍江南大地,进而震动了整个大清王朝的庙堂江湖。
迫于汹涌的舆论压力和慈禧太后的权威震慑,参与此次重审的所有官员均不敢再滥用酷刑。杨乃武与小白菜抓住机会,双双推翻了先前被逼无奈承认的“口供”,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遭受的屈打成招之苦。
眼看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杨乃武和小白菜的冤情有望昭雪,命运却在此时陡生波折——正当关键时刻,同治皇帝不幸驾崩,国丧之下,此案被迫暂停审理,陷入停滞。
面对迟迟未能结案的局面,刑部给事中王书瑞上奏朝廷,质疑杨昌濬等人有意包庇、拖延案情进展。于是,朝廷改派浙江学政胡瑞澜作为钦差大臣,负责复审此案。
杨乃武和小白菜满怀期待的曙光转瞬即逝,迎来的却是更为严酷的现实。这位钦差大人胡瑞澜手段狠辣,较之先前的刘知县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昼夜不停地对二人进行严刑拷问,杨乃武的双腿在酷刑之下被夹折,小白菜的十指亦被拶刑至脱落。在无尽的折磨下,二人在万般无奈之下,再次被迫作出了虚假的供认。
光绪元年,十月初三的清晨,紫禁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胡瑞澜,这位一向以铁面无私自居的官员,怀揣着结案陈词,步履沉重地走进了皇太后的宫殿。他向两宫皇太后及年幼的光绪皇帝递交了奏折,言辞凿凿地表示此案并无冤情,应按原审判定罪。
在宫殿的另一端,杨乃武心如死灰。他深知,胡瑞澜的这份陈词,无疑是将他推向了深渊。绝望之中,他提笔给自己写下了一道挽联:“举人变犯人,斯文扫地;学台充邢台,乃武归天。”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胡瑞澜这个草菅人命的糊涂官的讽刺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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