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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不但苏安带的行李少,楚淑玉更少,只有一个小小的提包。
三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上次跟着哥哥回九十三坐的是夜车,从九十三上来A市又是站票,这一次终于有机会看沿途的风景了。
火车缓缓开动,火车上的吵嚷声也慢慢的小了下去,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倒退,城市的建筑物在眼前慢慢变小然后模糊。
村庄,田地,河流,山川缓缓倒退。。。。。。
开始的新鲜感慢慢退去后,苏安的眼神开始逐渐迷离,随后在睡和睡醒间反复横跳,火车的颠簸和狭窄以及不算好的气味,让她开始烦躁。
到后半场,车上的人是越上越多,别说是站起来活动一下了,真正的脚抬上来就落不下去了,车厢里面时不时充斥着孩子的哭声,苏安不但屁股、整个人都已经麻掉了。
就这么黑天白夜,走走停停,经过了五十多个小时后,她们终于到了。
跟着楚淑玉从火车上挤下来,苏安感觉整个人都在天旋地转,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沉重感,压得她下意识的想要趴下。
楚淑玉倒是一扫在车上的颓废,对着苏安道,“打起精神,真正的考验才开始呢,别忘了你是来干啥的,这南边的钱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赚的,要不然大家都发财了,那外滩的河里,每年捞上来的无名尸体,都不知几何!”
苏安浑身一凝,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淑玉姐,我明白了,接下来怎么个流程?”
“跟我来,我们边说边走!”,楚淑玉一边带着大家往外挤,一边道,“这火车站随便一个擦身而过的人都可能是扒手,你们谨慎点,可别连待会的车费都没了!”
“待会出站可还要转班的!”
“出了站,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这可不是家里,没钱寸步难行!”
楚淑玉一边走一边给苏安普及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东西不问价千万不要买,电话不能随便打,我就亲眼见着一个打电话的被收了138的天价费,行李拿好了,要是被抢了,没啥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要追,我之前见过一个被抢了,追行李的,被当街砍死的!那些个拉你住宿和介绍工作的大婶围上来了,你走你的,不要搭理她们,你要出声她们就来劲了,说不定说上几句,人家就说你是她熟人,被拉走了!”
“门口拉客的车子不能坐,到底把你拉到哪里去,谁也说不清!”
“我之前有个朋友,就是上了那个车子,收费高的离谱就算了,半路说车坏了让换到另外一个车去,然后又被收了一次车费,再走了没多远又坏了,又换车,又收车费,直到身无分文,行李被扣下了,人被丢到了荒郊野外!”
“还有车站外的行李寄存点,行李能存,取的时候就麻烦了,不是少了东西,就是找不到了。。。。。”
“听说最近还出了个叫治保会的队伍,比公安还厉害,他们的标配是迷彩服,钢管,摩托车,可没有人在乎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抓住就是往死里搞你。。。。。”
“这通信也不方便,一个人莫名其妙在这边消失了,除了远在千里外的家里人会担心,可没有任何人会管!”
苏安虽然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大跳,“这,这边公安就不管吗?”
楚淑玉回道,“管啊,怎么不管,可人太多了,管不过来!”
“丢了东西去报案,基本就是登记个信息,然后就没有后续了,要是遇上抢劫的,公安同志要只有一两个人,人也不敢追啊,我就亲眼见过一个公安追扒手,被人家同伙打的浑身都是血!”
“这几年南边经济迅速发展,这边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座高楼腾地而起,吸引了全国各地大量的外来人过来淘金。”
“人多,就混乱,事就多,再加上一些人犯了事,当天就跑了,找都没地方找,警力根本就不够,公安同志有时候也有心无力。”
“那些个小案件就算了,听说就那大马路上,还有整个村集体拦路的路霸呢,还有全家一起截杀过路司机的呢,啥都有,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跟你说啥都抛下,保命最重要。。。。。”
“就住的地方,也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那种便宜的小旅馆,说不定你晚上睡觉都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呼救惨叫声,住贵的酒店,刚出门可能就被盯上尾随了。”
“要是男人住宿,晚上基本都能遇到年轻女子敲门,邂逅一段珍贵无比的感情,反正你们记住,这外面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坏人,每一个人都可能想要害你,想要平安顺利,记得防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看起来毫无威胁的老人和孩子!!”
楚淑玉的一番话,让苏安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她知道对方绝对没有夸大其词,后世一直说这个时候遍地是黄金,只要胆子大,哪里都能赚到钱,但却很少提到这个时候有多乱!
从恢复高考第二年,大量知青返城开始,到千禧之年,这段时间南方整体的风格,可以说是混乱且野蛮生长!
不少外地打工的人,一出火车站就被洗劫一空,又回不了家,只能流浪,被迫成为那些个犯罪分子流氓的同伙,将自己受害者的痛苦,转嫁到其他乘客身上,所以形成了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
火车站鱼龙混杂,工作人员售票人员都不敢多管闲事,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一切都得靠自己。
“苏安,跟上!”
楚淑玉带着苏安和任三从人山人海的火车站挤了出去,刚从出站口挤出来,她们就感觉自己掉了一个人窝。
密密麻麻的手伸过来,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广告,耳边像是比拼谁的声音大似的,一个叫的比一个响亮。
“住宿歇脚,可以按天算,也可以按小时算,有热水可以洗澡,过夜只要3块钱一晚。”
“吃饭,吃饭嗷,馒头米饭面条面片儿,价格公道啥都有~”
“坐车,坐车,去城中,城中央,马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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