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显然,他已经不成其为人。
如果他不是人,那么他是什么呢?社会是人的大写。他拒绝了社会,也就被社会取消了人的资格——他终于做到了这一点,因为在我的猜想中,他从来就想成仙。
我略感惊讶的是,在马桥以及附近一带,像马鸣这样自愿退出了人境的活物还不少。在马桥就有过四大金刚,据说远近的大多数村寨依旧有这样的杆子,只是不大为外人所知。如果不是外人偶然地发现,好奇地打听,人们是不会谈到这些活物,也差不多忘了这么回事。他们是这个世界里已经坍缩和消失了的另外一个世界。
复查说过,他们根本不醒(参见词条“醒”),父母大多数也并不贫寒,而且聪明得不和气(参见词条“不和气”)。他们小的时候不过是调皮一点,不好好读书,算是最初的迹象。比如马鸣,他从不做作业,做对联倒是出口成章,其中有一副是“看国旗五心不定,扭秧歌进退两难”。反动虽反动,对仗倒是天衣无缝。是不是?批斗他的时候,谁都赞叹这个娃崽的文才了得。这样的人一旦失其怙恃就烂起来了,就科学(参见词条“科学”)起来了,不晓得是中了什么魔。
觉
“觉”在马桥发音qo,阳平声,意指聪明,与“醒”对义,比如“觉悟”。
其实,“觉”的另一含义恰好是指不聪明,指一种昏聩、糊涂、迷乱的状态,比如“睡觉”。
“醒”和“觉”是一对反义词。与普通话思维的一般理解刚好相反,这对反义词在意义延伸时换了个位置:在马桥人看来,苏醒就是愚蠢,睡觉倒是聪明。外人初来乍到的时候,对这种倒置总感到有些不顺耳。
我们得承认,对聪明与愚蠢的判断,在不同的人那里,会有不同的角度和尺度。我们似乎也得容许,马桥人完全有权利从自己的经验出发,在语言中独具一格地运用苏醒和睡觉的隐喻。就拿马鸣来说吧,人们可以叹息他的潦倒和低贱,嘲笑他又臭又硬又痴又蠢最后简直活得像一条狗。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呢?从马鸣的角度来看呢,他也许活得并不缺乏快活,并不缺乏自由和潇洒,甚至可以常常自比神仙。尤其是人间一幕幕辛辛苦苦的闹剧终结之后:大跃进,反右倾,“文化大革命”……人们太多太多的才智成了荒唐,太多太多的勤奋成了过错,太多太多的热情成了罪孽,马鸣这个远远的旁观者,至少还有一身的清白,至少两手上没有血迹。他餐风宿露,甚至比大多数的人都更为身体健康。
那么他是愚蠢还是聪明呢?
他到底是“醒”着还是“觉”着?
其实,每一个对义的词,都是不同理解的聚合,是不同人生实践路线的交叉点,通向悖论的两极。这样的交叉点隐藏在密密语言里,不时给远行的人们增添一些犹疑。
觉觉佬
马桥最会发歌的是万玉,但我到马桥很久以后才认识他。村里奉命组织过一个文艺宣传队,宣传毛泽东思想。就是把上面来的一些文件或社论编成快板演唱,敲锣打鼓送到其他村寨,其他村寨也照此办理。演出结束总要喊一些口号。七嘴八舌喊口号,很难喊得整齐,于是常常把长口号分成几句来喊,不免喊出些问题。毛主席有条语录,一分开就变成了三句:(一)打击贫农!(二)就是!(三)打击革命!……一前一后都成了反动口号。但大家依旧逐一振臂高呼,没觉出有什么不顺耳。
还要奉命演出革命样板戏。乡下条件有限,只能因陋就简,在道具服装等方面不可能太讲究。白毛女上台,头顶一挂长麻,吓得小把戏一脸僵硬。英雄杨子荣没有斗篷,只好让他穿上蓑衣打虎上山。有一次深秋的风大,把台上木制的景片刮倒了,也就是把贴满棉花的一块门板刮倒了,可怜杨子荣同志刚刚壮志豪情地打完虎,就被倒下来的这座雪山咚地一砸,两眼翻白,东偏西倒,最后栽倒在台上。好在台上的几盏油灯昏昏的,观众没怎么看清,还以为英雄卧倒是设计中的战斗动作,给了一些掌声。
农民说,还是老戏好看,不过新戏也还热闹,也出味。
杨子荣虽然负伤,但还是演得比较成功。他脑子昏昏然,忘了台词,情急生智,见到锣鼓唱锣鼓,见到桌椅唱桌椅,最后一气把土改合作社人民公社修水利种油菜全唱了,唱得全场喝彩。公社干部也没听清,连声说好,决定让马桥的宣传队代表全公社到县里参加汇演。
进县城是一件很稀罕的事,而且排练节目总比挑塘泥要松活得多。有些男女还可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自由交际,互相化化妆,互相收拾收拾衣物什么的。大家都很高兴。村党支部书记马本义也觉得脸上有光,兴冲冲地交代我,要编一出四个女崽的戏,编什么他不管,就是要四个女崽。
我问为什么。
“你们旧年不是连了四件红褂子么?那些褂子费了大队上两担谷,锁在箱子里作惜了。”
原来他是不想埋没了两担谷。
大家也觉得这个建议是对的。
为了改进节目,县里来了两个文化馆的人,建议还要加一个山歌,体现马桥的民间文化特点。本义想了想,说这有何难,万玉的喉咙尖,发丧歌发喜歌都是好角色,要他来发!
村里的人都笑,尤其妇女们笑得前翻后仰,让我有点奇怪。我打听这个人是谁,她们略加描述,我才隐约想到一个似乎见过的人,没有胡子,弯弯眉毛也极淡,加上他总是刨出一个光头,看上去颇似一颗光溜溜的油萝卜。我记得他总是挑着一副担子出村,不知是去干什么。也记得他曾旁观别人唱歌,当时有人劝他出场,他就拖着一种尖细的娘娘腔讲官话:“莫唱的,莫唱的,同志们莫要拿小弟调笑。”说着还红了脸。
他住下村两间茅屋,离了婚,带着一个小伢。据说他有点下流,尖尖嗓门总是出现在女人多的地方,总是激发出女人的大笑,或者被女人们用石头追打。他原是一个推匠,就是上门推砻碾谷的人,多与主妇们交道。日子久了,“推”字由于他又有下流的意味。常有人问他,到底推过多少女人?他不好意思地笑:“莫耍我,新社会要讲文明你晓不晓?”
复查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万玉到龙家湾推米,一个小孩问他叫什么号?他说他叫野老倌。小孩问你来做什么?他说打你妈妈的粑粑呵。小孩兴冲冲跑回屋,如实传达。这家聚着一伙女人在喝姜茶,一听皆笑骂。娃崽的姐姐气不过,放出狗来咬,骇得他抱头鼠窜,最后失足掉在粪凼里。
他一身粪水爬上田埂,留下凼里一个大坑,像一头牛睡过的。路上有人惊问:“万推匠,你如何今天往粪凼里跳?”
“我看……看这粪凼到底有好深么。”
“你也来检查生产么?”
他支支吾吾急步走了。
一些娃崽在他身后拍手大笑,他捡一块石头威胁,腰子扭了好几下,憋出吃奶的劲也不过投了一竹竿远。娃崽便笑得更加放心。
从此,“检查生产”就成了马桥的一个典故,指万玉式的狼狈,以及对狼狈的掩饰。比方有人摔了一跤,马桥人就会笑问:你又检查生产么?
万玉是本义书记的同锅堂弟,有一段,本义家来了一个模样子漂亮的女客,他就三天两头笼着袖子到本义家闲坐,娘娘腔尖锐到深夜。一天晚上,火塘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他大咧咧抽一张椅子挤入。本义没好气地问他:“你来做么事?”
“嫂子的姜茶好香,好香。”他理直气壮。
“这里在开会。”
“开会?好呵,我也来开一个。”
“这是开党员会。你晓不晓?”
“党员会就党员会,我个把月没有开会了,今天硬是有瘾,不开它一家伙还不行。”
罗伯问:“哎哎哎,你什么时候入了党?”
万玉看看旁人,又看看罗伯:“我没有入党么?”
小说牧北狼王的作者是梁山老鬼,这部作品可以说是都市小说类型的代表,这部作品中主角林羽沈卿月也有非常高的人气,牧北狼王简介...
重生一世,天魔系统附身。夏黎可获得武侠世界中的所有功法和武技。在这方世界中,凝聚无数武侠背景,佛道二派倚天而立,百宗万门蔽日干云。夏黎手握系统,身怀无上魔功!灭仇敌,斩因果!脚踏众生尸骨,功成一代魔主!...
故事要从一列开往宝安的知青列车开始说起...
我,四枫院一龙,平平无奇的没落贵族旁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靠着副队长级的扎实实力,在夜一家主出走后,被这个将要没落的家族,保举为二番队副队长。靠着勤勤恳恳踏实肯干,以及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功劳,真央四十六室很器重我,对我委以重任,在二番队内建立监察组织,以更好的服务尸魂界,辅助各番队完成任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队长大人,觉得我是真央四十六室的狗腿子,迫害护廷十三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碎蜂队长居然也怀疑我,甚至觉得我隐藏实力。不知道为什么,老家主悄悄潜伏回来,质疑我根本不是四枫院一族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瀞灵廷里我最尊敬的山本老爷子,居然若有若无的提防我甚至现在尸魂界闹了旅祸,你们居然问我,为什么为首的旅祸少年也是白头发?你为什么不问冬狮郎?对于这些不实诽谤,我将一一辩白!我只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Ps本书主要参考的原设是漫画和官方小说(四大贵族篇为主),动画原创游戏剧情为参考,涉及官方小说的设定,考虑到很多朋友没看过,会加以解释。有关现世的设定大变动,不再涉及现实地球,为架空现代社会背景,不要联系现实。...
穆云间穿成了一个美貌无双的小公主,不幸的是这个公主是前朝的。新朝新帝斩杀前朝昏君,在搜宫时发现了躲在床底的穆云间。根据原文,穆云间将被新帝一见钟情收入后宫,至此,新帝的老婆疼爱他,新帝的儿子迷恋他,...
程澜的爷爷解放后脱下军装回乡务农。后来,她被托孤给爷爷的老战友林师长家。大院里有人对她说,林家养女的身份只好去骗骗外头的人,才好利益最大化。我们这样的家庭你就别想了。程澜很想回她,想多了,伯母。我对你家其实不感兴趣!起初她只是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一心搞钱,让自己寄人篱下也能过得很好。渐渐的就体会到了搞到钱的种种快乐首先就是没人敢住她面前充满优越感的唧唧歪歪了PS林琅高三高考,程澜高二高考是因为我写到中途才想到八零年代高中是两年制。涉及的章节众多且分散,完结再统一修改。预收文九零之乘风破浪楚昭被逼婚走投无路,不得不准备放弃高中学业离家出走南下打工。没想到臭名昭著的邻居韩霄向自己伸出了援手。随着认识加深,她发觉离家十年后从南方回来的韩霄和大家说得完全不一样。他带她见识了一片广阔天地,让她知道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浪潮中自己大有可为。从此携手奔富,在那个虽然有愚昧落后却依然充满希望的年代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