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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站在了走廊的拐角上，只觉得那冷风呼啦啦地吹啊，心里哇凉哇凉的……&ldo;听说那妙慈姑娘都被二少奶奶气晕了……二爷，您还好吧？&rdo;阿德终于抖着抖着说完了。张廷玉真跟做梦一样听着，末了他摸了摸自己心口，&ldo;亏得你家爷我机智，没跟你二少奶奶抬杠，不然按着她火气，爷今儿得睡书房去啊。&rdo;他一副也被顾怀袖吓住了的表情，实则眼睛都眯起来了。阿德瞧着，心里开始鄙夷，这两口子一个赛一个地心黑，分明都是一副幸灾乐祸高兴极了的心情，还要做出这样唏嘘感叹的模样来。不愧是两口子，您二位这是夫妻相啊！二房这里打赢一场胜仗，欢天喜地的，别的房里就跟进了瘟神一样，没一天好日子过。小陈氏一计不成，气得摔瓶子摔碗不知摔坏了多少东西，老夫人那边干脆朝丫鬟婆子们出气，那被二少奶奶羞辱了多次的妙慈姑娘竟然想要投缳自尽，被人给拦下来，以泪洗面不知多少天……终于啊，人们明白了。何必跟二少奶奶正面抬杠呢？这怎么抬得过？不能顺着巴结二少奶奶，就老老实实地忍着呗，你说忍不住？得，忍不住那你就倒霉吧。前车之鉴已经够多了，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不妨事。只是有人依旧想不开啊。吴氏脸疼了好几天，终于又想出个法子来对付顾怀袖。她叫人找了小陈氏来商议一阵，小陈氏也觉得这法子好。毕竟现在是小陈氏管家，顾怀袖还没有拿回这个权力的意思，所以她就这么拖着。而今顾怀袖还在养病期间，时不时地喝点什么药，吃点什么补品，都不打紧，现在府里什么人都让着她。可每天二两血燕燕窝这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啊？小陈氏发了话，往后这东西没了。二房这边的丫鬟今日照旧去厨房端燕窝，这些东西算是补品药类，不是石方师傅在负责，所以都找别的丫鬟。谁料想，今儿那熬燕窝的婆子腰一叉，凶神恶煞道：&ldo;今儿没血燕了，真当府里这些东西不要钱？库管事也不是吃素的，能天天都有？三少奶奶说了，这东西太奢侈，不合咱们府里俭省的规矩。&rdo;小丫鬟气得跌脚，又问了那婆子几句，还是这般说辞，干脆地打道回来报给了画眉姑娘。画眉听了，便笑一声，进来同青黛说：&ldo;有人又开始过秋天了。&rdo;秋后的蚂蚱呢。她将事情一说，青黛道：&ldo;待我禀了二少奶奶去。&rdo;&ldo;二少奶奶，今儿厨房里出了件有意思的事情。您不是日日要用燕窝吗？今儿忽然说没了……&rdo;青黛只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顾怀袖叹着气摇摇头：&ldo;跟他们这些穷酸计较个什么劲儿？咱房里缺这些？&rdo;二爷手里的钱，目前都填了一半到顾怀袖的嫁妆里，免得人说二爷这些钱哪里来的。现在江南有个罗玄闻，每个月万两银子只有多没有少的，连燕窝都吃不起，这不是笑话呢吗？小陈氏那边正得意着，以为这一次终于为难上了顾怀袖。哪里想到，第二天忽然传出消息，二少奶奶栽了一盆兰花，可好看了，就是下头是白泥，也不知是怎么种的，只说要用血燕燕窝炖过的来浇才能活，可娇贵着呢。头一日，小陈氏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顾怀袖只是耍花招。她只吩咐道：&ldo;反正要血燕，咱们这里没有，库房也没有，厨房更不许有。&rdo;丫鬟没忍心告诉她，人二少奶奶正用血燕燕窝浇着花呢。一日吃它半斤燕窝！吃不完怎么办？得，才得了几盆兰花，浇吧。今儿用滚烫得燕窝浇，结果没两天就浇死了，干脆将花盆扔到屋外去，换一盆继续浇。这一回，顾怀袖学聪明了，把燕窝放冷了再给花浇上去，没两天也见花死了。她就纳闷儿了：&ldo;青黛你说这是什么道理？怎的就是不活？&rdo;张廷玉回来，险些被顾怀袖给气晕。他心疼地看着外头扔的几盆养死了的兰花，只道：&ldo;败家女人，败家女人啊！&rdo;二少奶奶用血燕养兰花的事情一传出去，总有些人悄悄来看，一瞅见那些被血燕浇过的兰花，都暗道一声&ldo;好惨&rdo;。小陈氏终于也坐不住了，在屋里踌躇了半天，忽然见到身边没了张若霆，便唤道：&ldo;若霆哪儿去了？&rdo;身边丫鬟道：&ldo;方才还在屋里呢，不知道哪儿去了。&rdo;&ldo;还不快去找？&rdo;小陈氏也没把张若霆消失当一回事儿，男孩子时常乱跑，她只换了一身衣裳，道，&ldo;我就不信她二房哪里来的这许多燕窝，不是专打我脸来了吗？这顾三，当真恶心！&rdo;顾怀袖这里简直炫富得无趣，今日摆弄着一盆新的兰花，忽然发现墙柱子后头藏了个小子，她一招手，&ldo;那边谁呢？鬼鬼祟祟的，给我揪出来。&rdo;青黛应声出去，往柱子后面一捉，竟然提溜出来个小鬼，&ldo;回禀二少奶奶，这是三房那边霆哥儿。&rdo;张若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打量着青黛，有些害怕，不过回头一望又瞧见了顾怀袖。二伯母长得可比他亲娘好看多了。这小子，顾怀袖倒是记得。上一回中秋宴上，怯生生地想要偷拿一块桂花糕，结果被她无意之中看见，竟然闹了个大红脸，又不知怎的将那桂花糕放回去了。其实若真说起来，霆哥儿这样子倒跟他爹年轻时候差不多。霆哥儿四岁，下地走路倒是快得很，口齿也伶俐得很。顾怀袖看着他觉得喜欢，只招手叫他过来：&ldo;这是霆哥儿？回来这么长时间，倒是没能够好好瞧上一回，快过来我看看。&rdo;张若霆小孩子心性，见到二伯母如此和善，蹦蹦跳跳便牵着青黛的手进去了。&ldo;二伯母好。&rdo;霆哥儿嘴甜，一见了顾怀袖便行了个礼，上前问好。顾怀袖一听就笑了，&ldo;真乖。&rdo;若是他娘有这么可爱，那就是再好不过了。顾怀袖正想要逗弄他，没料想张若霆竟然瞧见了放在窗台上的一只竹蜻蜓，有些好奇地望着：&ldo;那是什么？&rdo;&ldo;青黛拿过来吧。&rdo;那是前一阵张廷玉说自己巧手，给做的。顾怀袖接了竹蜻蜓，就递给他：&ldo;喜欢就拿着，只回头别跟你娘说是我给的，否则她要闹脾气。&rdo;想想小陈氏其实还是个有福气的。能有这么个可爱的儿子陪着，发生什么事儿都不怕吧？正想着，外头忽然起了一阵喧哗，却是小陈氏怒气冲冲地来了：&ldo;霆哥儿呢？把我霆哥儿交出来！&rdo;&ldo;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您不能进去‐‐&rdo;&ldo;滚开！&rdo;小陈氏一听说霆哥儿往这边来了，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叫人推开拦路的二房丫鬟们，掀帘子进来就看见顾怀袖递竹蜻蜓给霆哥儿。她上前两步，一把将竹蜻蜓夺了扔下地去，颇具敌意地看向顾怀袖：&ldo;二少奶奶怎的随意把霆哥儿往屋里带？不知道三房这边都找忙了急晕了吗？！&rdo;张若霆从没见过娘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竟然吓得发了一下抖，带着哭腔道：&ldo;娘亲，不是二伯母把我带进来的，是我自己过来看的……&rdo;&ldo;你闭嘴！&rdo;小陈氏一听就气着了，这小子胳膊肘往哪里拐呢！还没养大竟然就向着别人了？！她瞪着张若霆，张若霆脾气上来，闹着要去捡竹蜻蜓。青黛上前去捡了，因见着顾怀袖喜欢霆哥儿，于是口气少见地软和，只劝道：&ldo;三少奶奶不必如此动气，霆哥儿这不是好好得吗？这竹蜻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rdo;&ldo;什么时候二房轮到你个丫头片子来说话了？&rdo;小陈氏回头就讽刺了一句，她低头一看张若霆伸手去接青黛手里的竹蜻蜓，心一狠，竟然一把夺了竹蜻蜓再次扔地上，这一回用脚给踩住了，就不要张若霆拿。张若霆气得大喊大叫，&ldo;娘，你坏，你把蜻蜓给我！给我！娘‐‐你不疼我，不是我娘！&rdo;小陈氏震惊地望着张若霆，看着在一旁一直没说一句话的顾怀袖，不敢上去打顾怀袖，竟然一巴掌朝着自己的儿子抽：&ldo;你再说一句试试！谁不是你娘！你又要认谁当娘去？！&rdo;&ldo;啪！&rdo;这一巴掌虽刻意控制了力道，可从糖罐子里面长出来的张若霆如何能忍？他痛极，一下哭出来，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也愣住了的小陈氏，&ldo;你不是我娘，我娘才不会打我！我要去告诉爹爹，我娘才不会打我！爹，爹，娘打我……&rdo;小娃娃跌跌撞撞地就朝外头跑，可怜极了。顾怀袖望一眼还被小陈氏踩在脚底下的竹蜻蜓，终于缓缓起身了，只上前来，弯下腰，看她还踩着，轻笑了一声：&ldo;挪挪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