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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郡主，奴婢只是想让郡主多用些饭菜，不然郡主这样日日懒进饮食，奴婢怕郡主身子顶不住。&rdo;琥珀也哭着磕头，&ldo;奴婢去酒楼问过，酒楼炒制此菜，其实也用些许虾油蟹油调味的，郡主食后并无异样，所以奴婢才敢如此做的。&rdo;江恒惊讶起来：&ldo;可是酒楼说……&rdo;在场只有苏老郎中和桃华是本地人，苏老郎中谨慎地点了点头：&ldo;酒楼都有独门手艺，其中确实会加些虾油蟹油调味，这都是各家秘制，外人即使想学也学不会。只不过此菜里加的蟹黄未经炮制，量又多，所以郡主用后才会不适。&rdo;来诊个病居然诊出了这些事，苏老郎中和桃华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可是郡主家的八卦，若是在外头听听无妨，当面撞见了就是麻烦。苏老郎中逮着说话的机会，连忙将拟好的药方奉上：&ldo;郡主此刻可觉得好些？&rdo;南华郡主怒冲冲地问了半天话，这会儿苏老郎中一说才发觉，方才腹内还有些翻滚的感觉已经消失了：&ldo;这热酒藕节竟如此有效……&rdo;苏老郎中忙道：&ldo;此偏方可明日再服一次，之后继以此方，其间禁食寒凉之物，不出三日即可痊愈。只是郡主日后食蟹万不可过多，否则肠胃无法耐其寒凉，只怕还会有此病症。饮食之道，最重节制，郡主为养生计，无论何物均不可过食。&rdo;这次的腹泻，完全是因为南华郡主爱吃螃蟹，结果吃得太多引起的。其实皇家重养生，饮食节制南华郡主岂能不知。只是此次出行到无锡，恰逢食蟹的好时节，一时没忍住，便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药方献上，苏老郎中趁机告退。南华郡主吩咐赏了厚厚的红包，江恒亲自将两人送出驿馆：&ldo;多谢苏老郎中，多谢蒋姑娘。待家母痊愈，定要登门致谢。&rdo;&ldo;岂敢岂敢。&rdo;苏老郎中已经甩掉了烫手山芋，知道不会被砸了招牌便很满意了。虽说多名郎中未能治愈南华郡主的病，却被他药到病除的传言会让他名声更盛，但想想前头几位郎中实在冤枉，兔死狐悲，苏老郎中也高兴不大起来。江恒犹豫了一下：&ldo;此事实在是‐‐还请两位……&rdo;家丑不可外扬，南华郡主这事儿已经闹大了，若是传出去实情居然是这样，江家的脸面丢光不说，南华郡主砸医馆的事，必然被御史弹劾。苏老郎中忙道：&ldo;老朽今日只是用了一剂偏方，想不到居然起效……&rdo;其余的事，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江恒干咳了一声：&ldo;多谢两位。家母前些日子病中烦躁，举动不免有些失当。待病愈之后，自然会对各处医馆有所赔偿。&rdo;能得这个结果，苏老郎中已经十分满意。以南华郡主的身份，赔偿医馆已经等于变相地道歉，不能再要求别的了。何况他更明白，若不是有江恒在，只怕砸了也就砸了，南华郡主又怎么会把几个郎中看在眼里。&ldo;老朽代同行多谢二公子了。&rdo;☆、审问坐到马车上，苏老郎中和桃华对看一眼，居然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苏老郎中长叹了一声，道：&ldo;幸好今日有你。&rdo;倘若不是桃华灵机一动，恐怕等不到明天他的招牌也要被砸个稀巴烂了。桃华也有点余悸：&ldo;珍珠只说平日吃的都是鸭蛋青菜，谁知道这鸭蛋居然做的是赛螃蟹。还有那个琥珀，我可不相信她真只是为了让南华郡主多用点饭，否则为什么要打翻菜盘？还有那厨娘，她难道不知道郡主的病一直不好，居然还敢在菜里放蟹黄？琥珀说酒楼的菜里也放，她就信了？&rdo;苏老郎中咳嗽了一声，低声说：&ldo;厨娘肯定是尝过酒楼的菜，知道里头确实放了秘制的蟹黄蟹油。&rdo;既然要学人家的菜，肯定要买了来亲口尝尝。这些做厨子的，口舌都特别灵敏，菜里放了什么，分辨不出十成来，也能吃出八九成。&ldo;那为什么酒楼的菜吃了没事？这蟹油要如何秘制才会去了寒凉之气呢？&rdo;苏老郎中叹了口气：&ldo;酒楼的菜倘若天天吃，只怕也会有事的。那时无事，不过是吃得少罢了。&rdo;桃华睁大眼睛：&ldo;但是刚才您说……&rdo;苏老郎中苦笑：&ldo;说什么？说江二公子上了酒楼的当，倘若天天从酒楼里带菜回来，郡主吃了也有妨碍？&rdo;谁看不出来江恒是南华郡主最心爱的小儿子，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儿子好心办坏事，南华郡主可会高兴？只怕一个转头就要迁怒到酒楼去了。&ldo;还是说厨娘如果不是存心想讨好郡主，不要学做这道菜，今日之事就与她无关？&rdo;&ldo;或者说那位琥珀姑娘心存不良，可能又指使了别的人，往那菜里多放了些蟹黄？&rdo;&ldo;苏爷爷‐‐&rdo;桃华吃惊地张了嘴，&ldo;您是说，那菜里放的蟹黄比酒楼里的多？&rdo;&ldo;自然了。&rdo;苏老郎中叹气，&ldo;酒楼里如果放那许多蟹黄，却只当炒鸭蛋的价钱卖出去，岂不是要赔本吗？&rdo;&ldo;那您‐‐&rdo;桃华说了一半就没声了。苏老郎中苦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ldo;丫头，我们只是郎中，郎中的本份便是治病，此外都是别人家宅私事，并不归我们管。那位琥珀姑娘，你我能看出她的破绽来，难道郡主与江少夫人看不出来？只是那些事，我们看见了也要当没看见，听见了也要当没听见，这才是医者生存之道。&rdo;&ldo;您说得对。&rdo;桃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ldo;咱们治了病就行，其它的‐‐不关咱们的事，自有人去处置。&rdo;苏老郎中一笑：&ldo;这就是了。对了，你今日说的那个热酒调藕节的偏方，却是从哪里来的？&rdo;&ldo;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家里哪本医案上的吧。以前随手翻过，觉得有趣。仿佛说是宋时的方子，我也就记了一下……&rdo;桃华一边说一边有点汗颜。这方子实见载于《本草纲目》，不过这本书现在还没有就是了……蒋家数代行医，偏方这东西更是人人都有，各自不同，苏老郎中并无疑心，只点点头：&ldo;这倒要记下来。此方虽不知是否能根治此病，但解一时之苦却十分灵验。我从前也得过一个偏方……&rdo;两人在马车上讨论了一路，到了家门前，天色已黑。桃华进了门，便见一家人都聚在花厅上等着她，蒋锡先道：&ldo;如何？苏老郎中可诊出郡主是何病症？&rdo;桃华和苏老郎中早在马车上便商量好了，关于赛螃蟹的事，无论如何是不能从他们两人嘴里说出去的。须知只要说了，便证明之前南华郡主砸了几家郎中的招牌完全是错怪了人，然而以南华郡主的脾气，又怎么肯认错？必定要反驳这传言，到时候桃华和苏老郎中做为唯一的证人，就要被架到火上去烤了。倒不如三缄其口，推到一个偏方上去。横竖郎中同行之间，本来也没有互通消息的义务，且过几日江恒也会赔偿那几位郎中，到时候由他们自己去猜测，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因此桃华便道：&ldo;是郡主前些日子食蟹太多，寒入肠胃。前头几位郎中开的方子也并无谬误，只是病势反复也是有的，郡主心急，又病中烦躁，所以才频繁更换方子。今日苏老郎中用了一剂偏方，大见成效，郡主也定下就吃他的方子，想来几天也就没事了。&rdo;蒋锡松了口气：&ldo;这便好了。&rdo;曹氏虽不知有什么好担心的，但看蒋锡担忧，也跟着悬了半日的心，这会儿忍不住道：&ldo;既然这样，苏老郎中又何必叫了桃姐儿一起去，害得老爷这样担心。&rdo;蒋燕华忙道：&ldo;娘别这么说，苏老郎中让姐姐过去，必是姐姐能帮上忙的。&rdo;桃华笑笑：&ldo;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苏老郎中谨慎，想细细询问一下郡主的饮食起居。这总要问到郡主身边的丫鬟，苏老郎中年纪虽长，也不如我说话方便。&rdo;蒋燕华不无羡慕之意地道：&ldo;总归是姐姐帮了苏老郎中的忙，若是治好了郡主的病，姐姐也有功劳。&rdo;蒋锡此刻放了心，便不愿再谈论这些事。治好贵人固然有功，可治不好也是同样有罪的。南华郡主不过是腹泻小病，就砸了无锡几家郎中的招牌，若是重症，恐怕不要说招牌，脑袋都会掉的。譬如他的父亲，当年不就是如此吗？&ldo;行了，既然没事了，那就吃饭吧。白果，叫厨房摆饭。&rdo;桃华猜得到蒋锡心里想了些什么，笑嘻嘻凑趣道：&ldo;是啊是啊，快点摆饭吧，我都饿了呢。&rdo;一边说一边心里想，恐怕南华郡主那边，今天晚上这顿饭是别想吃好了。驿馆里的确没人能吃好这顿饭。文氏终于回了自己房里，只用了一碗粥就觉得胃里不自在，只得取了个腌梅子来含着，才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