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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昌明下班回来,看到司羽正挽着裤脚在院子里哗啦啦冲洗一张旧竹床,细胳膊细腿的,干活儿却异常利索。
司羽看到他,立刻关掉水头,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陈伯伯”。
陈昌明受用,点点头,说:“这竹床有年头了,还能用吗?”
“能。”
司羽惜字如金。
说完在t恤上揩了揩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卷纸钱递了过去,说:“我把杂物间的纸箱和饮料瓶卖了,一共四十八块。”
“刚来就找到收废品的了?”
陈昌明很惊讶,心想,还真是个能干的。
“凤枝婶给我的电话号码。”
“啊?哦。”
陈昌明最近听不得这个名字,赶紧换话题,“留着吧,你自己的劳动成果。”
怎么都不肯接。
司羽让了几次,一抬眼,看到陈耀光急匆匆进院了,又递给他,说:“杂物间废品卖的钱。”
“什么?你把我的东西卖了?”
陈耀光一听急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只卖了纸箱和饮料瓶,其它搬到车棚下面了,等你回来处置。”
司羽指了指,那里果然整整齐齐码了一堆东西。
陈耀光冤枉了好人,软话又说不出口,讪讪往杂物间望了望,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清空了,打扫得窗明几净,连水泥地面都被刷洗得闪闪发亮。
陈昌明蹙眉:“一张光板床怎么睡?耀光,客房有多的被褥吧?”
“我哪管得了这么琐碎的事?爸,把电动车钥匙给我,我得去接陈星宇,要迟到了。”
“你面包车呢?”
“小伍开着去南站接客人了。”
陈耀光来去如风,拿了钥匙就走了。
司羽的手捏着钱,在空气里晾了一会儿,又收回去了,不要更好。
“这么大个人了,一点稳当劲儿都没有,天天恨不得踩个风火轮。”
陈昌明对着陈耀光的背影吐槽,心里过意不去,对司羽说:“我去屋里帮你找一床被褥。”
“不用,我有,再说了,天气这么热,睡竹床更凉快。上一天班了,您快进去歇歇吧。”
司羽乖巧又贴心。
晚饭又是一波忙碌高峰,收拾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司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后院,海边空气湿热,她t恤的前心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好在院子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她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这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夜更深了,正房里还亮着灯,陈昌明在辅导孙子做数学题,隐约听到讲的是“数的分解”。
司羽抬头,发现夜空是暗蓝色的,一弯残月,寥寥散着几颗星星。
外面依旧喧哗,游客房间的电视开太大声了,哇哇乱叫;街上有人扯着嗓子在唱五音不全的卡拉ok,但突然都变成了另一个世界,遥远的、不相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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