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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了过去看，每个人的后面都记着一些东西，后面还记了一笔奇怪的小账，似乎是银钱支出。只这一笔，顾怀袖便道：&ldo;是沈恙的？&rdo;&ldo;你怎知道？&rdo;这些名单就是沈恙投靠四爷的时候交上来的，根据账本，拿住那些人的把柄，再大肆拉拢，没有不成功的说法。可……顾怀袖竟然一眼看出来了？顾怀袖当然知道了，她看了沈恙每年伪装罗玄闻送上来的那么多账册，对这人记账的习惯真可谓是一清二楚了如指掌。沈恙写&ldo;玖&rdo;字的时候，末尾的一笔时常会拉很长，即便是模仿旁人的笔迹，也改不了这个习惯。而且还有记账的细节，比如账目从哪个位置开始写，如果有人名，更小的字靠在账目的哪个位置……寻常人注意不到这些，顾怀袖是看多了才慢慢发现。今天一看这个名册和后面记的小账，顾怀袖便知道这是沈恙递上来的。她道：&ldo;扬州苏州的知府，江宁织造曹家……&rdo;&ldo;这些都是埋了很久的线，你不能用。&rdo;隆科多一听就皱了眉，&ldo;这些人若是折了，一时半会儿补不起来，要用只能用咱们没用熟的，或者刚刚拿住把柄的。四爷的人参劾他们，弄不干净，一时被他们的党羽知道了，也是麻烦。&rdo;&ldo;你这样畏手畏脚，又做什么大事？&rdo;顾怀袖冷笑一声，对隆科多原本就没有好感，现在更没好感了。隆科多才是冤枉，&ldo;这些都是四爷的心血，哪儿能给你这样的婆娘败家？&rdo;话一出口，隆科多就立刻闭上了，接着果然瞧见顾怀袖一下抬头看他。隆科多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倒是觉得张廷玉是个善类，可他娶的媳妇儿着实不好。隆科多也是冤枉得很，&ldo;我……我就是口快，还是说暗线的事情吧。你方才说的这些人都不能动，明日沈恙上京，会有新的账册和把柄交上来，我们动那本上面的人。&rdo;沈恙要上京？如今他也是四爷的心腹了。有了这么个能干的沈恙，江南的事情，四爷就高枕无忧了。顾怀袖道：&ldo;那你去办事吧，回头若有消息叫人递给我便是。&rdo;说完，顾怀袖出了齐云斋，走的时候带了两件衣裳，掩人耳目。次日早朝，果然有四爷门下的人开始参劾四爷门下，看似开始了内斗，可是这些被参劾的人大部分都跟八爷的人重叠，八爷原本安排上来参劾四爷的人全部没派上用场，差点被顾怀袖安排的那些四爷党给噎死在朝堂上。条件头呢？顾怀袖想了想，道：&ldo;还在脖子上。&rdo;&ldo;你不砍，留着爷来帮你砍么？&rdo;胤禛翻了一页金刚经，看样子似乎是在仔细地阅读，嘴上说话也是完全听不出情绪波动，听着冷冷淡淡地。顾怀袖仔细得琢磨了一下，还是道：&ldo;奴才提着脑袋，怎么走过来？所以……想想还是让它先留着了。&rdo;这时候了，她胆子也还真大。胤禛看着一句经文，手指落在字迹上面，然后笑了一声：&ldo;现在我叫高无庸给你一把刀，你自己把头割下来如何？&rdo;&ldo;……不好。&rdo;不知道为什么，见着胤禛这样，顾怀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啊。&ldo;怎么不好？&rdo;胤禛问。顾怀袖抬眼看了前面的佛龛，然后道：&ldo;人在佛前，四爷不能杀我。&rdo;&ldo;你以为爷真是吃斋念佛的人吗？&rdo;胤禛还盘坐着，手指轻轻敲着自己膝盖骨，一副真要将顾怀袖置于死地的模样。顾怀袖道：&ldo;是。&rdo;&ldo;……&rdo;胤禛怎么也没想到顾怀袖竟然顺着他的话头说了这样的话。吃斋念佛，雍亲王胤禛竟然是这种人吗？连胤禛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摆着顾怀袖就是睁眼说瞎话，可他能把她怎么着？真杀了？分明不可能。&ldo;刁民习性不减，你以为今儿爷不动你，往日就不会了吗？&rdo;&ldo;我是爷忠心耿耿的奴才，您不会杀我的。&rdo;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说什么好坏呢？其实细细想想，四爷就是这种脾气，看上去永远没有什么表情，他今日生气，也不过是因为挂怀袖动了他培养许久的人，而这些人之中也许还有他的暗棋，可能有别的作用，只是如今都没有办法了。可顾怀袖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也是她笃信自己不会出事的原因。在四爷没有办法顾及到外面的时候，顾怀袖已经做到了最好。胤禛半侧过身子，就要将金刚经朝地面上扔，没想到刚刚转头就看见顾怀袖竟然还站着：&ldo;在爷面前你特敢站着？&rdo;&ldo;……您先头是背对着我的。&rdo;顾怀袖不怕死的说了一句，不过还是很快乖乖地往蒲团上面跪坐下来。她倒是识相。胤禛只道：&ldo;就是爷自己处理人的时候，也存了三分的仁善，虽则最后他们还是会成为弃子，可我从隆科多那里听说，你真是一点情面也没留的。掌控全局的滋味如何？&rdo;&ldo;……也就是那么回事，奴才又不认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对您的作用，更何况在八爷那边的暗线，隆科多不都已经拦下来了吗……损失的都是您还没养起来的棋子。&rdo;顾怀袖只随口说着，死猪不怕开水烫。&ldo;你也知道是还没养起来的……&rdo;胤禛忽然撑起了身，回转身看着顾怀袖：&ldo;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的心眼子……沈恙的账册是你给我的，我且要问问你，可知道沈恙的身份？&rdo;为什么话题忽然之间朝着这里偏？顾怀袖有些不明白起来，她抬眼看着胤禛，许久没有说话。沈恙那边，未必不是顾怀袖想要坑沈恙一把，可没想到，最后沈恙投靠了四爷。现在想起来，顾怀袖将账册给四爷，看上去是帮着胤禛，可实际上她只是想借刀杀人，哪里想到四爷竟然趁机将沈恙也当做了刀？只能说是时机凑巧了。不过沈恙这样的人，即便成了四爷的刀，最后也还是会被四爷扔下。胤禛容不下沈恙这样的人，只是暂时的利用关系罢了。她只能装傻：&ldo;我知道……官私两道都在贩盐……&rdo;一听见这话，胤禛就用那种堪称尖锐的目光盯着顾怀袖，似乎是在判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顾怀袖当然知道胤禛问的应该不是官盐私盐的问题，而是指沈恙的身份。不过这样说的话，似乎胤禛也在怀疑沈恙的身份？若是现在没猜错，沈恙应该就在京城。四爷这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