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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公主晶莹如水的眸光转了转道:“那么侯爷又打算怎么办?”
何禹廷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忿忿道:“凌云这个臭小子太过不识好歹!刚开始的时候,我曾好意提点他,让他不要多管闲事,惹祸上身;不料他却冥顽不灵,不但不听我的劝解,还暗通贼人,与我为敌做对,我要到圣上面前告他一状,告他个勾结匪类,图谋不轨之罪——”
常青公主颦了颦秀眉道:“这恐怕不太妥当吧!凌云虽然做事过分了点,但也罪不至此啊!你若把此事闹到圣上那里去,圣上怪罪下来,岂不把他的前程给毁了?再说我那浣玉侄女也不答应啊!”
何禹廷道:“可是我却咽不下这口气。”
常青公主道:“别忘了,凌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哪!那次在翠竹山庄葛中家里,你让毒蝎给咬了,是谁不顾一切为你吸毒疗伤,又不辞辛劳连夜带你到神医山庄求医治病的?侯爷,咱们做事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何禹廷道:“公主,你为什么这样向着凌云说话?”
常青公主笑道:“因为他是我的侄女婿啊!”
何禹廷望着她,“仅仅如此么?”
常青公主叹了口气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从第一次见到他起,我就特别喜欢这孩子。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而又亲切,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禹廷默然道:“你不要说了。”
因为他似乎也有同感。他觉的心里有些乱,慢慢走到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
窗外,秋风飒飒,草木萧萧,霜叶正红。天上一行秋雁飞过,鸣声悲怆。……
杜正海仰起脸,看到的也正是这行大雁。
秋雁声声,唤起了他心头的那份悲凉与伤感。他一勒马缰,胯下的白马仰头发出一声长嘶。
杜正海自言自语道:“马儿,告诉我,我该去到哪里?天地之大,难道就没有我杜正海的容身之处吗?”
杜正海信马由缰地走着,脑中又闪出莫水灵那美丽忧伤的脸,不由苦笑道:“杜正海,你为什么还在想她?她现在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你与她已是镜花水月,你难道还摆脱不了这份感情的困扰吗?”
他不由想起了前人的一首词: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李煜【乌夜啼】)
傍晚,马儿驮着杜正海在一处道观前停下了。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道观,道观门楣上面的字迹斑驳脱落,却还依稀可辨:青云观。
杜正海呆呆望着这几个再熟悉不过的字,不由惨笑,笑罢泪出,喃喃道:“走来走去,终于还是到了这里。马儿,难道你也知道我的心意吗?难道你也忘不了这个地方吗?”
他下了马,拴好缰绳,在道观前伫立良久,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岁月的流逝,风雨的侵蚀,使的这座方外丹丘已经残破不堪。室内杂草丛生,灰尘蛛网到处都是,桌椅器具大都毁坏,七零八落地散落埋没在青苔翠藓之中。
杜正海抬起头,呆呆望着房顶上那只在网中坐镇的大蜘蛛,不由想起了过去。
从他记事起,他便在这个地方住着,与师兄弟们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嬉戏玩耍;食则同桌,寝则同榻,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幸福快乐。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杜千,也就是元真道长。
人说严师如父,他的父亲却既当爹又当娘,还是他的启蒙师父。他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教他练武,教他做人的道理。
在生活上,父亲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体贴他。
永远忘不了那个寒冬的晚上,天上飘着雪花,他得了急病,父亲顶风冒雪背着他去就诊。
结冰的路滑,父亲摔倒了,手掌擦破了,鲜血融入雪中,红的血,白的雪,交相辉映,格外刺眼。……
往事历历在目,如在昨天,他不觉泪眼模糊了。
茫然徘徊于这破败不堪的院落之中,悲伤与惆怅充斥着他的胸膛,他真想大哭一场。
忽然,一阵低沉苍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耳细听,果然是有人在说话,而且是个妇人的声音。
他不禁困惑:在这荒凉残破、连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除了自己,居然还会有别人?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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