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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着面不承认，石桂把干毛巾往他身上一甩，瞪了他一眼，去厨房里拿绿豆水给他喝，进了屋子却见他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分明累的很了，也没往c黄上躺，石桂一看便笑了：&ldo;怎么不靠一靠？&rdo;明月只是摇头：&ldo;我衣裳脏呢。&rdo;要是营里早不管不顾了，鞋也不必脱，滚到c黄上去挨着枕头歇一会儿，可这会又不一样，c黄上铺着竹席子，薄被上还琐着一圈边，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明月心里头痒痒，却怕沾上汗味，这才不敢躺上去。石桂也知道做工的人是个什么样子，便是饭铺里头忙过一轮大家都还得躺一躺呢，天又热又晒，不歇一歇下午还怎么开工。石桂端了水盆进来，里头盛的是温水：&ldo;我娘说了，不许拿井水冲，落下病根来，年老了才知道。&rdo;明月乖乖听话，他本来就听石桂的话，到秋娘更是非听不可了，拿起巾子就擦身，石桂红了脸往外退，点一点柜子：&ldo;里头有给你的干净衣裳，你……&rdo;话还没说话呢，明月就已经扒下衣裳扔到桌上，石桂急急退出去，在海边的时候不知看了多少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还是觉着脸红。秋娘在厨房里喊上一声，看着女儿面红，脸上就笑眯眯的：&ldo;才刚给你爹送吃的去，他这一向可好？&rdo;还没来得及问，若是不好，相必明月早就说了，拉住秋娘让她歇一歇：&ldo;料想不会坏，我只怕他吃不好。&rdo;俞婆子好不好，两个人都不关心，可石头爹本就辛苦，再吃不好人怎么受得住，他原来就生过病，就是天再热，吃了冷食也一样伤了肠胃。秋娘低低应一声，石桂听她主动问起来，立时把想招了石头爹来当监工的事告诉了秋娘：&ldo;别个看着，也不放心，叫爹看着总是精心的，咱们如今手上余钱足够用，正让宝芝爹替我看寻铺面呢。&rdo;最好后头带个小院子的，码头的生意交给肖娘子，让王娘子看着店铺，或是两头跑一跑，再招一个跑堂的伙计，王娘子母女两个也算得有地儿住了。秋娘半天没应，石桂偷眼看过去，秋娘伸手抓了两把面粉添进面团里，家里除了石头爹，可没人爱吃馒头面条，穗州也少吃这个，她嘴上虽不应，心里到底记挂着，这才揉面团发面要做馒头。等了好一会儿，秋娘才应了：&ldo;让他粉也还罢了，监工的活儿，你爹从没干过，叫他在店里头呆着，总比天桥底下揽活要强。&rdo;石头怎么做得监工，他老实惯了，别个都不把他看在眼里，就是村里头修路，他干活最多，还得受人挤兑。真个当个监工，可是得事事盯着的，样样事都要安排，石头没干过，又不会说话，让他闷头干活还成，让他分派别个真不成。石桂抿抿唇，这事儿怕还得交给肖娘子，石头爹好容易住上大杂院了，可不论是秋娘还是石桂都不敢去看，就连喜子也不许他去，怕叫俞婆子看见了，再不能脱身，纵不惧她，也想惹得一身腥骚。秋娘还劝：&ldo;天儿这样热，你也不必就急着再开铺子，慢些来，咱们多积攒些，余下的钱再盘算着买些地。&rdo;秋娘还想着要买田地，就跟那些贩丝贩茶赚了大钱的船商一样，还是想着要置下田地，再雇些佃户，就不怕船上海上有风险了。石桂笑起来：&ldo;近郊的地都卖的差不多了，便真的要买，也不知远到何处，咱们住在城中，要城外一块地做甚用处？&rdo;也无人手去看管，一亩两亩的买下来，自己不去耕种，还能交给谁。秋娘又是半天不说话，石桂这才恍然，张大嘴巴看着秋娘，她这意思是买上几亩田地给石头爹，石头爹还是有地有屋才安生。石桂想一回，猜中了秋娘的意思，却不好说破，秋娘是怕石头这样东打一个短工，西再做个零工，做工时自是有吃有喝的，可等他干不动了又怎办，大杂院都住不了，还能往什么地方去。这事儿存在秋娘心里许多时候了，想想买了田地一样是养了俞婆子又不甘心，可再不甘心，想想往后的日子，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既然想好了不在一处，有没有俞婆子都是一样的。石桂看她拿布盖着面团发面，想一回道：&ldo;要么就按着咱们家原来那样，我去问问姑娘，荔枝园里，还要不要看果树的。&rdo;还是跟在庄子上头好些，没村没族的，独个人怎么支撑，石桂说完，就见秋娘点一点头，嘴角露出些笑意来。